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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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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w辦公室在規劃的時候為了顯得氣派,建了挺大的一個院子,裏面兩排雪白墻壁的大瓦房,然而後來卻並沒有什麽用處。就像他們本來學著別的地方給村裏的幹部安排了各種頭銜結果大多數卻都變成了閑職一樣。

牛窩子村畢竟是牛窩子村,你搞得再氣派也沒有人來看。

村w的工作也是,搞了那麽多閑職,但是平日裏村裏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事情要管。那些閑職在地震之後的一段時間還算活躍,有幫著村長好好打理震後的事。

但自從糧食收成下來之後村裏租給村民的公地收不上租子,眼見著誰家都不好過村長也不好太強硬的去逼人家,村w發不下“工資”,那些閑職連自己家的營生都不顧上了哪兒還顧得了村裏的工作。

所以村裏管事的缺人也是事實。

村長眼光還是有一點的,對大學生那是格外的熱情,加上有卓禹羅千浩這兩個勤勞能幹的小夥在前當先例,他對溫揚也是特別看好。

他其實私心裏也有自己的算盤,眼見著縣城裏要重新發展了,桑田帶回來的這些年輕人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留下來。

施貴是桑田的親叔,在村裏落戶估計沒多大問題,而卓禹既然跟桑田處對象那留下來的可能也很大。

孟蘭和羅千浩這一對就不好說了,如今來了個看起來十分能幹又一表人才的溫揚,他當然極力的想留下他,如今也給不了工資,只能盡量在別的地方給溫揚些好處。

所以他當天就找人把用來當宿舍的房子給收拾出來,鋪蓋都是從自己家拿出來的,一應的日用用具能湊的也盡量都湊了,湊不上的他也沒辦法。

畢竟地震過去這麽久了,村裏的物資變得很緊張——

比如衛生紙,這是誰家都缺的稀罕物。再比如牙刷,他自己家用的牙刷都已經炸了毛了也舍不得換。至於牙膏那已經變成了奢侈品,還有點存貨的人家能在牙刷上薄薄地抹上一層就很不錯了,大多數人家牙膏用完之後就只能用清水刷刷。

其他也就臉盆水杯暖瓶之類的還勉強能湊上一套,湊不齊的東西其實桑田那裏還存了不少,也就悄悄給他備齊了。

因為溫揚沒有住在桑田家,所以他也只是跟桑田介紹過的陳奶奶一家打了招呼,而沛珊家他卻是兩天以後才見到的。

自從陽子死了以後沛珊人就有些懨懨的,如果不是被徐嬸拖出來透氣,就只會一直悶在屋裏。徐嬸絮絮叨叨地把她拖出來在院子裏坐著,一邊幹活嘴裏一邊碎碎念:“唉,這個家可怎麽辦吶,連個男人都沒有以後還要加個孩子,這要怎麽活!你看你還這副死幹幹的樣子,是要操碎你.媽.的心啊……”

只有在看到桑田家人的時候她才會停下她的碎碎念,也不知道是沖哪兒狠狠地呸一聲。

桑田田園裏的小雞長勢不錯,甚至還又孵出了幾只新的。

在村裏人陸續來安慰沛珊的那幾天,桑田也提了兩只半大的小母雞去她家裏,倒不是同情,只是因為自家叔叔吃掉了她家男人的屍體搞得無法下葬的一點歉意,或者說是謝禮吧。

反正這只是她單方面的心意,連說明都不可能也就不在乎沛珊家是怎麽想。

果然徐嬸雞雖然收下了,卻當著其他人的面把她趕出來,還破口大罵:“貓哭耗子裝什麽好心!你要是真好心早點把雞給我們,陽子用得著上山把命丟了嗎!現在跑來假惺惺!”

孟蘭不知道屍體的事,一見這場面也是生氣,當即隔著院墻跟她吵起來,“嫌我們假惺惺那你把雞還回來啊!”

“我呸!害死了我們陽子,還想把雞也要回去?就是把你們家所有的雞都拿了也不夠賠我們陽子的命!”

“你個不講理的老太婆,別說誰也沒想到陽子會出事,就是早知道,沖你這德行我們也不給你半根雞毛!”

一見兩家吵起來了,在沛珊家安慰沛珊的幾個嫂子也呵呵笑著起身道別離開。

這徐嬸也是極品得叫人無語,村裏就沒幾個喜歡跟她打交道的。要不是沖著沛珊,她們才不想來呢。

孟蘭吵完了把桑田拉進屋就憤憤地說:“幹嘛給她雞啊!這種不知道好歹的人就不值得同情!”

桑田就跟沒聽見徐嬸那些話似的,“沒事,雞給她就給她了,說什麽不用理她就是了。”

這都還是溫揚來之前的事,溫揚跟魏晨光那麽好幾個人一起上門的時候徐嬸當然是聽到了的,但是因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就沒敢露面。

後來打聽到村裏來了個跟縣裏自衛隊有關系的大學生,雖然好像跟桑田家的都在一個學校,但看他沒有住在桑田家,就覺得他跟桑田家的那些人關系一定不怎麽樣。

至於為什麽他每天都去桑田家吃飯這件事竟然被無視了,那也是沒人能懂這種思考模式。

反正她覺得溫揚跟桑田家那幾個不是一邊兒的,又知道人一來就在村w做事呢,頓時就覺得這年輕人搞不好很有前途,偷偷的在院子裏看過他幾回之後還拉上了沛珊,指著正從桑田家出來的溫揚說:“瞧瞧,這男人怎麽樣?剛來村裏還單著吶,趕緊給你肚子裏的孩子找個爹,以後咱們家才有指望啊!”

沛珊詫異地瞪著徐嬸,“媽你想什麽呢,陽子才剛沒呢!”

就不說她肚子裏還有一個,人家一個年輕輕的城裏大學生能看上她一個寡婦?

“我這不是為了你,為這個家嘛!趁現在肚子還小看不出來趕緊找了,以後後爹親眼看著孩子出生的也比較有感情!”

徐嬸說得那麽理所當然,讓沛珊也愕然了。

自己的媽思維真的是這麽讓人難以理解的嗎?她知道她.媽以前是經常說一些比較嗆人的話,但那也是生活逼的,她的爸走的也早,母女倆在村裏生活不強硬一點容易被欺負。

她.媽來了牛窩子村以後對陽子可能是苛責了一點,但那時候她自己心裏也有委屈有怨氣,只覺得自己的媽當然是要站在自己這邊的更沒覺得不對。

可是現在陽子走了,她才覺得自己以前不該那樣對陽子,兩個人好好過日子比什麽都重要,可現在人都沒了以前的那些不滿,抱怨,還有什麽意義。

這種時候她.媽怎麽能不顧陽子剛走沒幾天,不顧陽子屍體都沒找到她會是個什麽心情,現在跟她說找男人?尤其還一點都不看人家什麽條件她什麽條件,她這樣剛死了男人肚子裏還有個孩子,人家一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有為青年她憑什麽覺得人家有可能同意?

真要讓人家知道她們家有這種想法,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溫揚走出院門口的時候註意到隔壁徐嬸和沛珊在看他,他不知道兩家那些矛盾,就和氣地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徐嬸急忙去戳沛珊,“看看快看看!這樣的男人你以後去哪兒找啊!”

沛珊氣得扭身就進屋了,徐嬸在身後啐她:“都是為你好,不聽別後悔!”

沛珊委屈地想什麽為她好,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陽子是她女婿,只要家裏有個男人是誰都好嗎!

正難過著,肚子卻噝噝的疼,她想不出為什麽會疼,突然有點害怕就只能又出來問徐嬸,想著要不要去找牛婆婆看看。

徐嬸一聽就瞪起了眼睛,“找那個老太婆幹嘛!進屋躺躺就好了!”

沛珊忍不住說一句:“媽你用得著那麽小心眼兒嗎,牛婆婆又沒惹著咱。”

那天牛婆婆來本來就是徐嬸先說話太沖頂撞了人家,怎麽現在倒像是牛婆婆把她怎麽著了似的。沛珊雖然有事都是站在她.媽這邊的,但也真心不怎麽想得罪牛婆婆。

但徐嬸一聽這話卻急了,“你是翅膀硬了胳膊肘還往外拐了!?我是你媽!有你這麽白眼狼幫著別人說話的嗎!”

沛珊也跟著急起來,卻突然覺得下.身一熱,有什麽透過夏天薄薄的短褲從腿上流了下來,一低頭腦袋裏就轟一下懵了。

緊接著院子裏響起了徐嬸驚慌的叫聲,“唉呀媽呀完了完了!快,快上醫院!不對找大夫!!”

她驚慌失措地跑出門,正巧溫揚沒走遠,剛停下來轉身就被跑出來的徐嬸一把抓住,“快幫忙找大夫!找大夫!要出人命了!”

溫揚聽到出人命也是嚇一跳,往院子裏一看就看到沛珊人還懵著,傻傻地站在原地。

看到她腿上的血,溫揚雖然是男人,但也一下子聯想到什麽。

他對村裏還不算太熟,只知道村裏只有一個大夫是牛老凹,就對徐嬸說:“我去找牛大夫來……”

桑田從徐嬸咋咋呼呼大喊大叫的時候就註意到了隔壁的情況,本來不想露面,可是看到溫揚被拉住了也只能出來,對溫揚說:“別找牛大夫,女人的事他不管,去叫牛婆婆。”

溫揚跑得快,就自己一個人打聽著去了牛婆婆家。然而牛婆婆一聽是桑田隔壁的沛珊家,擺手就回絕了,不去,就是不去,愛誰誰看。

溫揚無奈,雖然勸了勸卻沒有什麽效果,又不知道裏面到底是個什麽恩怨,怕耽誤了事就只能還是去找牛老凹。怎麽說也是個大夫,有總比沒有強。

牛老凹聽說是女人家的事本來是不願意來的,但是知道牛婆婆不肯看,算是給新來村w的溫揚一個面子,勉強就去瞅瞅。

他來的時候沛珊已經半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嚇人,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被嚇的。

她滿腦子都回響著徐嬸的“完了完了孩子要沒了”,都已經心如死灰了。

牛老凹是祖傳的中醫,自己又學了點半吊子西醫,所以女人家的問題他雖然不看,但也不是完全不懂。

他這看了看,眉頭就擰起來了。

眉頭一擰,徐嬸就更慌了。

“牛大夫,怎麽樣啊,孩子能保住不能啊?”

牛老凹擰著眉頭琢磨了半天,擡起頭問,“你們懷孕的時候找牛婆婆看過了?還是拿試紙試過了?”

“沒有啊,現在誰還管這個,你倒是先說要緊的啊!”

牛老凹也不管徐嬸,就轉頭問沛珊,“你平時來月事是不是不準啊?”

沛珊似乎聽出他話裏不對味了,“是,是啊,怎麽了嗎?”

“哎你這老頭是要急死人啊!就不能先告訴我們孩子怎麽樣啊!”

牛老凹瞥了徐嬸一眼,“你這怎麽看都是沒懷上啊,讓我說什麽啊?”

沛珊一下子就傻住了,徐嬸也跟被雷劈了似的跳起來,“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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